毛球的彘

Expecto Patronum

【AMA/授权翻译】War Games 战争游戏 (10/10)

War Games 战争游戏

作者 Footloose

门牌号:243609


(10)


亚瑟先进门,脱帽的时候一低头,礼貌性地敬了个礼。梅林紧跟在他右边,双手扣在身后。他们立正站好,但屋里的人只是匆匆看了他们一眼,什么都没说。

身边的梅林浑身绷紧,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。亚瑟的余光看到梅林冲他一瞥,不知是什么意思。他得晚点再问,现在可不行。

基哈拉少校,曼德拉克上校,还有麦克尼尔将军——他直接领导各种秘密任务——是英国这边的代表,另外有两个身着制服的分析员作为支持人员。麦克尼尔的性子直截了当,只看事实细节办事,也靠直觉决策。曼德拉克在他下面领导任务,所以他也有理由在这。可是老龙……老龙到场只是因为他乐意。亚瑟怀疑从来没人拒绝过他。

美国那边是三男一女。亚瑟管他们的衣服叫中情局制服:挺括的黑裤子,长袖衬衫,连防弹背心都像设计师款的,跟全身的打扮还挺配。他们配着武器,虽然在友军之中,但半点卸枪的想法都没有。他们面前桌上有两台军工笔记本电脑,屏幕下压,谁都看不到上面有什么。

那位女性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得最久。然后,他们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远处的墙上。那里挂着三台超薄显示器,大家看的是中间那台。左边那台显示着战争游戏所在城市的卫星画面;右边的是主要战斗区域的卫星特写,中间的则跟踪着战斗的实时画面。亚瑟看了片刻,就认出他们已经看到了任务结尾,但他还是继续看了一遍他的队员按计划围剿瓦莱特的小队,感到满心愉悦。

“我看够了,”一个美国人说,在椅子里动了动。他棕色短发,方脸,鼻梁像拳击手一样歪歪扭扭。他的身体没去适应椅子——是椅子在适应他。他转着椅子看向亚瑟和梅林,神情难测地打量着他们。他左边的男人打开军工本,打起了字。他右边的男人根本就像没看到亚瑟和梅林进来。那女人——金发,淡蓝色眼睛——则又一次扭头盯着他们。她唇边掀起一点笑容,但亚瑟无视了她。

曼德拉克关掉视频,老龙朝他们比划了一下。“稍息,先生们。坐。”

“长官们。”亚瑟向前一步坐了下来;梅林坐在他身边。

“亚瑟·潘德拉贡上尉和梅林·艾莫瑞斯中尉,”老龙继续说,介绍了他们两个,然后逐一指向那几个美国人。“罗伯特·戴利、威廉·奥弗里克、大卫·贝克和索菲亚·李。”

只看肢体语言的话,中间那个人——罗伯特·戴利——就是老大,威廉·奥弗里克级别排第二,大卫·贝克和索菲亚·李则是分析员。没提到军衔和军职,意味着他们肯定是中情局特工——或者下面的某个分支——但是戴利的姿态让亚瑟觉得,他可能也有军队背景。

“我有几个问题,这个……你们管这个叫战争游戏?”戴利问,朝曼德拉克上校挑眉,冲基哈拉少校则敷衍地挥挥手。

亚瑟忍住坏笑。这人犯了第一个错误,没把老龙放在眼里。

“对。战争游戏。一种场景训练,用来测试战术和新设备。我很清楚你对这个不陌生,鉴于你们特种部队的训练都是抄特勤队的,”麦克尼尔说。他音调里有一点点苦涩,亚瑟能理解——荣耀和风头都被美国特种部队抢了。但是按亚瑟的想法,他们尽管拿去便是。特勤队的行动需要隐秘,队员的身份更是机密中的机密。

戴利忽略了话里的刺,指了指亚瑟和梅林。“我要直接跟他们谈。”

“尽管谈,”麦克尼尔说,语气是看看你能谈出啥,信心满满地知道他们就算全力出击,也造不成什么破坏。

“你们在战争游戏任务之前,拿到了多少信息?”

亚瑟瞥了一眼麦克尼尔,看他点头才回答。“我们受邀参加了各个咨询公司的武器展示会,会上就是那些对新技术的公关吹嘘。我们参加了问答环节,提了问,还受邀试了试硬件产品。唯一的例外是通讯系统。他们不准艾莫瑞斯中尉亲自提问,也不准他碰设备。”

“关于任务本身呢?”

“十分钟的情况通报会,讲了任务目的和目标位置,然后有十五分钟的登机前准备时间,路上才通知了队员。”

“你做了多少计划方案?”

“花了直升机单程的时间,”亚瑟说。他没算上提前计划的时间,也没算上跟瓦莱特小队的历史经验。他们大概只花了一小时出头,就飞到了战争游戏地点,好让他们完全进入安全区,用演习模式开始行动。

“一小时十九分钟,”贝克看着军工本说,头都没抬。

“你们成功的主要原因是?”

“我们随机应变的能力,队员的互相信任,”亚瑟说着坐直了一点。“当然,还有我的队员们高超的本领和战术。”

“他们作弊了,” 奥弗里克指出。“我是指潘德拉贡那边的人。”

“敌军永远在作弊,”亚瑟顿了一下,然后说。他可不会咬奥弗里克下的钩——跟着抹黑他父亲的公司。“我们出发之前可以根据已有信息做计划,但是要根据现场情报调整计划,甚至全盘重做。”

奥弗里克和戴利停下来小声谈了两句,戴利重新往后一靠,问,“你们之前不了解这个系统的加密情况,又是怎么破解的?”

亚瑟没看梅林,但他努力用意念传达,别犯蠢,别告诉他们解密机的事,不管他们知不知道。梅林在椅子里坐直了一点,跟长官们眼神确认了一下才回答。

“我用了点手段,”梅林说。

戴利扬眉拧额,像是不习惯听到别人绕圈子。“那你是怎么知道要用什么手段的?”

“我就是学这个的。”

“我需要多点细节,”戴利说。

“呃。不行?”

亚瑟为了忍笑,差点把舌头都咬破了。他看着戴利抿紧嘴,看着奥弗里克满脸紫红,看着索菲亚朝梅林的方向投去责备的目光,但她同时又噘着嘴,朝亚瑟示意着快做点什么的请求。唯一没反应的就是另一个分析员贝克。

“你再说一遍?”戴利的声调冷若冰霜,但恐吓地瞪着梅林的则是奥弗里克。

亚瑟稍微动了动,挡住梅林。他稳稳地接住奥弗里克的目光,两人谁都没退缩。

将军插了话。“艾莫瑞斯中尉的意思是,他没有权限跟你们分享这些信息。不过,罗伯特,这场会议也不是为了讨论破解通讯系统、获取信息的手段的。”

戴利的肢体语言忽然又变得友善了。“对。当然不是。我们是来讨论借调王剑小队——”

“不是借调,”基哈拉少校粗声粗气地说。

戴利话音没断,若无其事。“——来协助保护高价值目标的。”

麦克尼尔身子前倾,重心落在双肘上。“我跟你说得很明白了,罗伯特。我们不会借调小队给你们。潘德拉贡上尉和队员仍然在我们的指挥之下,受曼德拉克上校和基哈拉少校领导。你们想让他们参加任何任务,都首先要经我审核。要是我听说你们藏着掖着什么信息,这场闹剧就立刻叫停。”

“史蒂芬……”戴利挤出一个甜腻的笑容,尽管不是冲着亚瑟,他的胃里还是一阵恶心。

“罗伯特。之前是你来找我们的。我们没拿到全部信息,结果任务一团糟,这都没什么好说的了——”

“你明白我们没法——”

“咱们花一分钟时间,假装相信你撒的谎,假装那时候你也不知道这些信息,也假装我信了你。但是你又好声好气地回来了。这只能说明一件事。你知道是什么事吗?”

美国人那边没人开口。他们靠在椅背上,满脸闷闷不乐。

“你们已经派过自己人——你们手里最厉害的人——去打那些目标了。我不知道你们干过多少次,但每一次任务都惨败收场。你们自己人实在打不过,就另想了一招。对不对?”

戴利往后靠去,鼻子里哼了一声。但奥弗里克真空封条一样抿紧的嘴唇暴露了答案。

麦克尼尔顿了顿,身体前倾,双肘架在桌上,两只拳击手套般的大手在桌上一拍。“说呀?”

戴利重重地呼了一口气——要不是充满怒火,都可以算得上是叹息——然后扭动身子,一只手指点着亚瑟和梅林的方向。“我想知道的是,你们这帮人是怎么进到他们五十英尺的范围,还能全身而退的?”

“肯定不是因为他们信息充足、准备充分,” 曼德拉克上校说,语调干巴巴的,简直把整个沙漠的湿度都降了好几度。

屋子里的紧张气氛飙升。有一次欧文徒手拆了一个炸弹,只用了曲别针、指甲钳、亚瑟的太阳镜;此刻的紧张程度是那时候的十倍。亚瑟觉得,情况通报会随时都可能升级成双方对吼,大家都掏出抢来互相射一射。他有点想把椅子往后挪,也带着梅林一起,不过忍住了。

戴利的椅子吱呀一声,他扭开身去。“大卫。”

贝克把桌上的一根线连上军工本,打开墙上的超薄显示屏。戴利还没等第一块屏幕上出现图像,就开始说话。

“根据王剑小队提交报告的副本,你们在村落废墟主路上、还有后来在村郊遇到的那两个人,一个是他。”

亚瑟研究着模糊的照片,但没认出那个人。梅林的膝盖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腿——亚瑟当下就感到一阵颤栗,不受控制地窜上脊背——于是他明白,这就是他队员面对过的那个人。

“他叫乔纳森·阿瑞迪安。他是个自由职业的雇佣兵,最近一次勾结的是一小撮叛军,但就连叛军大部队也不愿意跟这一撮人拉上关系。”

“极端分子?”曼德拉克问。

话音一顿,最后说,“不是。他生在南非,但在整个东非、欧洲大部和南美都有活动。他涉足过特殊武器、违禁药品、奴隶贩卖,你能说得上来的他都干过。但我们能收集到的他的犯罪证据远远不够,至少还差十年。他最近的职业成就是严刑拷打,还有新技术的信息搜集——特别是战场技术。他最近被发现的时候,手里的尖端武器让我们望尘莫及。”

“比如力场,”索菲亚主动开口。她向亚瑟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,就算被戴利回头瞪了一眼,她的笑也没褪色。

“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想弄到他的技术,但搞不清谁是他的供应商——中国人,俄国人,还是朝鲜人。不论如何,要是他的设备得到大规模应用,我们就彻底死定了。

“大卫,”戴利又说,然后第二个屏幕就有了图像。这是长焦镜头的特写照片,上面是一个头发杂乱、耸着肩的驼背怪人。“他有不少同伙,但唯一一个长期的叫小丑。有点像胡狼,但丑得多,没那么吓人,但更容易发现。他喜欢镜头、喜欢被关注,要是有谁敢忽视他,肯定会付出代价。他在阿瑞迪安身边呆了八个月了,用的也是类似的技术。”

他在肩头打了个响指,贝克就把第三张图片投在了第三个屏幕上。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男孩,黑色长直发挽在耳后,刘海遮住眼睛,眼神空洞,蓝得像蜡笔画。他面无表情,嘴唇抿紧,眉间一道皱纹。

亚瑟意识到这是张校园照,不由得一惊。他身上还穿着校服呢。

图片换成了更近的照片,里面的人还是同样面无表情,看起来只比梅林小几岁。

“这是莫德雷德·阿普·阿奈林的近照,威尔士人,之前是个好学生,现在是武器交易和武器设计的嫌犯。他是某天下学之后消失的。怀疑是绑架,但从来没收到赎金要求,当地警方找到了录像,看到莫德雷德走开登上一辆双层旅游巴士。直到最近为止,都没有他的活动痕迹。我们认为就是他在给阿瑞迪安制造武器,但不清楚是谁在资助他。”

戴利深呼吸。“莫德雷德就是你们没击中的目标。他的卡车肯定有屏障。”

“早知道就好了,”亚瑟说,但他没提到高文的穿甲子弹也根本没用的事。他指着屏幕右下方,第三张照片放大之后露出一点图案,刻在一片烧毁弯折的金属上。“那是什么字?”

“那是我们从莫德雷德的人的攻击现场,回收的一点武器残片。我们认为是个代码——”

Am gwymp hen y chwardd ieuanc.”梅林悄声说。亚瑟扭头看他,但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梅林身上。梅林抿紧双唇沉默下来。亚瑟扬扬眉,示意他最好还是继续说。梅林坐直了一点。“是威尔士语。意思是老人倒下时年轻人放声大笑。”

“所以这小孩是在嘲笑我们?” 奥弗里克问。

这次是亚瑟的膝盖一撞,提醒梅林别说话。梅林摇头耸肩,说,“只是个谚语。”

“行吧,好了,”戴利说着,把椅子转过来对着屏幕,然后敲敲贝克的军工本。屏幕上的图案消失,然后暗掉了。戴利深深呼吸,转回指挥官们的方向。“因为上次任务搞砸了——”

“怪谁呢?” 基哈拉少校咕哝道。

“——我们有一阵子没看到他们。如果阿瑞迪安按他的习惯办事,会低调行事一个月,但没人知道莫德雷德会潜伏多久。我们倒更有可能把小丑引出来。他喜欢女人,也喜欢喝酒。”

“你找到他们之后呢?” 曼德拉克上校问。

戴利虽然面向指挥官们,还是朝亚瑟和梅林伸出一根手指。“然后就该他们上场了。

“我们往阿瑞迪安身上派过三十个人,折损了一半。活下来的一半还躺在医院里。另外的……”戴利摇摇头。“你的四个人正面对上的不止阿瑞迪安一个人,还有小丑,还能全身而退。奥弗里克的人拿到了所有情报,而你们只拿到一点点。

“我猜测,要是我们把所有信息都给你们,我们说不定有可能抓到一个,”戴利说。“至少我们这么希望。你们怎么看?”

麦克尼尔将军表情的唯一变化,就是嘴角微微的弧线,但可不是微笑。他等了足足一分钟才开口。“你们有了地址就打电话来。然后再说。”

这可是亚瑟听过最赤裸裸的敷衍了。双方来来回回谈了几分钟,还是以麦克尼尔重复了三次的再说收尾,美国人最终还是收拾东西走了。索菲亚特意把手抚上亚瑟的肩,笑容满面地对他说,“希望我们能尽快合作。”

她跟他握手的时候,在他掌心留了一张纸,上面写着电话号码。亚瑟叹口气。

抱歉,女士,我是弯的。

他把纸揉成一团的时候,刚好瞧见梅林的坏笑,就耸耸肩,把纸团递给他。梅林半笑半说,“不不不。谢啦。她八成会把我裹上面糊炸至金黄,然后当点心吃了。”

“我也一样,”亚瑟说。

桌子那头一阵小声谈话,然后将军在桌面上磕磕指节,让大家注意。“好了。我们现在没什么可做的,只能等他们回话——如果他们回话的话。我相信你们两个会注意保密的。”

“当然,长官,”亚瑟说。

“既然如此,我理解你们要去迎接假期了。酒少喝,运动多做。”

“是,长官。谢谢,长官。”亚瑟和梅林同时起身敬礼。还没等他们转身离开,桌上又响起一声叩击。

“最后一件事,艾莫瑞斯中尉,” 曼德拉克上校说。“那个谚语?看起来你听说过。”

“那是个谚语,长官。我当然听说过,”梅林说着,朝亚瑟迟疑地望了一眼。

梅林,”亚瑟小声说,但音调严厉。梅林一缩。

“可能什么意义都没有,长官,”梅林说,瞧瞧亚瑟,又瞧瞧指挥官们。“我上学的时候,这谚语流传挺广的。不过大多都是小混混们在说,一般还会配着什么叫做新世界秩序的东西。没人把他们当回事。我的意思是,他们从不出勤,基本都被开除了。”

梅林指了指黑掉的屏幕。“这个莫德雷德看上去跟我上学的年份差不多。我不觉得他上的是我们学校,但这个世界秩序的东西可能传开了。”

麦克尼尔看了一个分析员一眼。“调查一下,好吧?”

“是,长官,”女分析员说。

“解散吧,先生们,”麦克尼尔说。亚瑟和梅林又敬了个礼才离开。

他俩谁都没说话,直到快走到停车场。他们有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队员们——休假方案没变,但他们同时要保持训练,而且美国人一得到坏人的风声,休假就要随时被叫停。还有……亚瑟有点事情要琢磨。琢磨计划,琢磨战术。

他暗暗叹息。他的假期要充满工作了。

“梅林?”亚瑟抓住梅林的手臂,两人一起停下对视。亚瑟看到自己的思绪,正倒映在梅林的表情里,梅林还努力藏起了一些担忧。虽然梅林确实是除他之外,队里唯一有足够权限的人,但亚瑟不由得觉得,就算梅林没有权限,他也是唯一能帮亚瑟理出头绪的人。

但他现在不愿意想这个。

“我还没问过呢。你假期有什么计划?”

所有的担忧——甚至恐惧——都从梅林的眼睛里褪去了,他发出小小一声惊讶的“哦”,然后微笑起来,眼神温柔。“哦。嗯,我给我妈妈打了电话,不过时间可太不巧了。她要跟朋友们去意大利自驾游,不过她说会早点飞伦敦住在我舅舅家,所以我们飞机降落之后,我至少能送送她。”

“那真是……唉,那真是太惨了,兄弟,”亚瑟说。忽然之间,他耳边砰砰的心跳声盖住了一切。“没其他计划?”

“是想见个朋友,但也没别的了。我舅舅说我可以去他那儿住。”

“你干嘛不来我家住?”亚瑟冲口而出,都没来得及制止自己。“我家房间多得是,而且队员们都住附近。我们还能继续训练,免得我们被临时召回的时候不在状态,还有……”

他结结巴巴地停了下来,这才看到梅林满脸微笑。

“简直太棒了。你确定吗?我是说,我不会拖你后腿什么的?”

“我确定,”亚瑟说。显然,某些身体部位已经控制了他的嘴,而这个身体部位可不想考虑这个主意有多糟。“你已经够拖累我了,总不可能比现在更糟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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