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球的彘

Expecto Patronum

【AMA/射雕AU】绯色

这是系列第三篇,情节上跟前两篇有点连贯性。冒昧送给Sweetcorn。

上文走:安答   兰思    下文走:江声  剑影  惊雷  死生  旧约  新盟

 

“匕首给我。”梅林不知第几次重复,亚瑟仍然佯装未闻,毫不理会。

梅林叹一口气,从怀里拿出一叠纸,用炭笔又划了几个字。茶铺对面的小巷尽头,正是完颜申睿王府的后门,此时亲兵换卫,他们坐在茶铺里刚好看得真切。

“你我都不知道匕首渊源来处,在张家口又已经露了形迹,带在身上就太不安全了。”他收起炭笔,嘴上没停。

“你看,堂堂金国大王子的亲兵,列起队来像刚遭了狼的马群。”亚瑟的注意力还在亲兵身上。“如果不是另有暗卫的话,”他略微沉吟,“就是府里另有机关,亲兵才敢如此松懈。”

梅林又叹了口气。“我们已经在这守了三天,要是有暗卫,我早就看到了。”他走路时常磕磕绊绊,却难得耳聪目明。他们从张家口悄悄来到上京,一路把金国的兵营将领偷看了十有六七,多亏了梅林的耳朵和亚瑟的机警,才能安然无恙。

亚瑟微微点头,目光还是没收回来。“我们今晚去探一探,看王府的机关究竟是什么样。”

梅林这次连气都没叹,只是摇头一笑,“谨遵王子号令。”

亚瑟扭头看看梅林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他知道两人盯了三天,梅林早料到是在找营防破绽,为的就是亲入王府。他也摇摇头,好像任性的不是自己,而是梅林一般,然后站起身来。“走吧,能看的都看到了。”然后一把拉住梅林的后领,“往哪边去?马上进十月了,你还穿这身不冷吗?汉人的袍子,连皮衬都没有。去正门街前买件外袍。”

两人转过街角,一眼就看到王府门侧聚了一大群人,中间一小块空地,孤零零插着一支长枪,枪头挑着一块暗红锦缎,秋风一起,只见“比武招亲”四个金字,夕阳下分外醒目。长枪一侧有两团人影,一个是水红衣裙的年轻女子,使一把短刀,刀刃不长,刀柄却不短,舞动起来呼呼作响;另一个是靛青短打的青年,使一条普普通通的长棍。青年人高马大,空有一身力气,棍法却平平无奇,没到五招,就被女子逼到了场边,眼见女子刀锋向面门刺来,抬棍抵挡,却不料匕首锐利非常,硬木长棍竟断得干净利落,急忙就地打滚,灰头土脸地钻进人群中去了。

亚瑟拉一拉梅林手腕,边笑边说:“这是怎么回事,打得这么卖力,到底是想嫁人呢,还是不想?”

梅林嗤的一笑,往前凑着看热闹,小声说:“那要看打的是谁,要是一眼相中了你呀,不就手下留情了?”

他们话音不大,那女子却蓦地回头,美艳的面庞上,一双眼睛比手里的刀锋还要利,不错眼地盯着他俩。此时人群喧嚷叫好,有人往场心丢下铜钱去,大喊着下一局。女子睬也不睬,冲亚瑟走上两步,隔空叫道:“小女家中姓苏,单名一个绯字,家道中落、连失恃怙,不得已抛头露面,凭一点跑江湖的本事找个夫君。”她明明是跟围观人讲话,眼神却只锁在亚瑟身上。“凡是尚无妻娶的单身男子,有意的都可以来过两招,也给父老乡亲们添个乐子。”人群又一阵鼓噪。苏绯抬手一指亚瑟,“红衣服的,你来不来?”

亚瑟一惊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梅林在一旁弯腰大笑,只是伸手推他。身旁的看客早就拍起手来,推推搡搡,亚瑟没来得及抓住梅林,转眼就被推到了场边。还没等他开口,短刀早到了眼前。

亚瑟急忙抽刀挡架,又不敢出招,一边手忙脚乱地沿着场边后退,一边大喊:“姑娘住手!我不打!”他在中原行走一月有余,官话本来已经说得流利,此时一时心急,又说不出长句子来了。

围观的人哄笑出声,隐隐听到梅林的笑声分外响亮。亚瑟通身就只有一把长刀、两套刀法,明知道这女子的武功强他数倍,但想起梅林那句手下留情的话,还是不敢动招,一味后退。眼看转了半圈,对方虽然刀刀不离他面门心口,却始终未下杀手,不是手下留情又是什么?一时心下大慌,没留心端端正正撞在了旗杆上,背心一痛,向后便倒。

苏绯嘴角一勾,伸刀挑开了亚瑟的长刀,顺势附身横劈而下。亚瑟急中生智,扳住旗杆,一面稳住后仰之势,一面刚好挡住了短刀,赶忙喘口气大喊:“我输了!”他耳中只听得自己心跳砰砰作响,看客的叫好声都像是淡了几分,梅林的笑声也不知去了哪里。

苏绯作势直起腰来,手中短刀忽然倒转,目光一闪,刀柄对准了亚瑟。亚瑟眼看刀柄中飞出什么东西,心道不好,但如何躲得开?心下一凉,无数个念头转过,却只听“叮”的一声,像是暗器中途转了方向。只见苏绯满脸怒容,抬头向他身后望去。他来不及反应,早被人拉住了手腕,耳边听得梅林低声道:“快跑!”

两人拔腿飞奔,还没跑出两步,梅林就一头撞在一人身上。那人不闪不避、稳稳站住,梅林却惊呼一声,仰天栽倒。多亏还拉着亚瑟手腕,又扭动着爬了起来。两人抬头望去,不由得笑出声来,原来面前正是高文。

高文看看他们,又看看追来的苏绯,也不禁大笑出声。他一把抓住梅林另一只手,笑问:“漂亮弟弟,你怎么天天都在逃命?这次又是怎么惹了别人?”梅林张口还没说话,女子的脚步声已到近前。高文一扯梅林的手,说:“先跟我来吧。”亚瑟心中不快,但眼看形势危急,只好跟着他跑起来,只是把梅林的手腕又攥紧了几分。

两人跟着高文沿王府院墙飞奔,转过一个弯,高文单手一按围墙,一跃而起。亚瑟也纵身一跃,明知自己跳不上去,却觉得梅林的手腕向上一提,自己轻飘飘就过了围墙。高文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梅林,却没开口。

亚瑟看看四周,说:“这是大金王府,她应该追不进来了。”三人置身之处花叶繁茂、小径曲折,几丈外假山高耸,依稀还听得有水声,想必是王府花园的一侧。

高文嗤声一笑,道:“她怎么会进不来?要想保命,还是跟我来吧。”伸手一扯梅林,不走小径,只往树丛深处钻去。走了半柱香时分,天色渐渐昏暗,高文在枝叶最密处停住脚步,悄声说:“王府不是什么好地方。你们在这等着,我去看看。只要她没追上来,我就回来带你们出去。”话音未落,人已经走远了。

亚瑟和梅林对视一眼,亚瑟看到梅林一双眸子又是好笑、又是无奈,分明是知道自己不肯放过夜探王府的良机,也忍不住嘴角一扬。两人等高文脚步声远去,就蹑手蹑脚从树丛里钻出来,沿着石径往黑影幢幢的主院走去。刚走到厢房,只听甲胄锵锵,眼看巡防的卫兵就要经过,两人赶忙几步贴在墙上,刚好隐身在纸窗内灯光投下的阴影里。

两人屏息之间,听到窗内有人说话,声音苍哑,分明是张家口见过一面的苏奡:“多谢大王爷款待。老儿从西夏启程,半路还遇上了纳兰先生和莫少侠,诚心投奔大王爷而来。今日终于得见,是荣幸万分呐!”

亚瑟的手指在梅林腕间捏了一下,梅林微微点点头。两人凑近纸窗,凝神细听。

另一道声音洋洋自得地客套了几句,想必是金国大王子完颜申睿。“苏掌门不必客气。本王召集天下英雄来此,那是大金国求贤若渴,能把西骶掌门、白驼山纳兰先生,还有的卢岛莫少侠聚在麾下,也是本王的运气啊。”

纳兰若丹仍未开口,倒是上次见过的圆脸少年发了声,“多谢大王爷抬举。帮主在的卢岛上为王爷办事,承蒙不弃,雷铎就来替帮主为大王爷奔走。”

完颜申睿笑了一声。“莫帮主可还好吗?那女人可厉害得很,也养得好儿子,哈哈,哈哈。”

莫雷铎讷讷应声,纳兰若丹打断道:“大王爷,酒菜已齐,便请入正题吧。”

完颜申睿嗯了一声,好像稍有不快。等莫雷铎带头敬了一杯酒,他才开口道:“若说攻宋,原本不是难事,也用不着找几位高人。本王请各位来,其实是为了一本书。”

话音未落,纳兰若丹、苏奡就齐齐发出“咦”的一声。亚瑟只觉得身边梅林一僵,以为又有亲兵经过,连忙屏息。只听窗内苏奡清了清嗓子,说:“王爷说的是什么书?愿闻其详。”

完颜申睿顿了顿,继续道:“这本书,其实是宋将岳飞留的一本兵法,人称《武穆遗书》。”

亚瑟感到梅林微不可闻地呼了一口气,他没敢大意,虽然没听到亲兵的脚步,却还是小心探头,望了望走廊上下。等他回身到窗前,完颜申睿已经说了一半,想是在介绍这本兵法。他从小在草原上领兵打仗,知道用兵布阵的厉害,不用听完颜申睿夸耀,心思早系在这本兵法上,恨不得比他们早一步拿到手中。

他看了一眼梅林,梅林的一双眼睛定定地瞧着他,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。两人心意相通,不必说一句话,梅林早明白他的意图。屋内灯烛通明,跳动的灯光透过纸窗,洒在梅林的侧脸之上,颧骨的轮廓被光影勾勒得像雪山峭壁,长睫毛的阴影衬在白皙的双颊上,如同炭笔画就。

“兵法再精妙,宋国皇帝还不是乖乖听命,把那岳飞当街斩首?可见国运之势,金强宋弱,也是不必说的了。”完颜申睿正说得洋洋得意,接着道:“人虽死了,却不是兵法的错。当今大金圣上听闻此事,也想把这本书拿来看看,那么大金破宋,就又能快上几分。”

苏奡和莫雷铎纷纷附和。完颜申睿话音一转,道:“要说这本书的去处,我们兄弟几个各自派人搜寻,却好几年没有结果。后来我六弟说,给他三年时间,必定能从那几首歪词里找出线索。这傻孩子,干么要自己找?本王懂得,找人比找字可要容易得多了。岳飞死了,还有副官,副官死了,还有子孙,一个两个问不出来,我把人都找齐了,还怕没人肯开口吗?”

语气之中颇为得意。亚瑟听他言下之意,怕是不知拷问了多少无辜之人,不由得心下一寒。

完颜申睿继续道:“还是六弟的话给我提了醒,问到最后一人,被我问得舌头都没了,终归还是服了软,在摊开的那本诗词集上按了一个血手印。”只听纸页声响,似是在翻书。然后听得莫雷铎读道:“凤楼龙阁。这是岳飞第二首《满江红》里的句子。”声音低沉,似有不忍。

完颜申睿兴高采烈,问道:“本王倒要请教各位高人,看哪一位明白这句的意思?”

只听苏奡啧啧抱怨,莫雷铎沉默不语。停得片刻,纳兰若丹冷冷说道:“那不才就猜猜看。怕是这《武穆遗书》,便藏在当今临安大内?”

亚瑟和梅林听到这句,对视一眼,不由得又向纸窗凑近了一点。

完颜申睿楞了一下,像是不悦,又像是佩服:“纳兰先生果然才智过人。本王又多派密探查问,终于探得在大内何处。原来临安禁宫翠微堂内,还真有一块‘凤楼龙阁’的匾。《武穆遗书》多半就在匾后,但恐有机关,所以未敢擅动。如今各位高人赏光在此,本王就要将此事托付给各位,不论哪一位得手,黄金宝玉、古玩字画,尽管开口。要是有意继续留在大金的,看中哪一品官职,哈哈,本王不才,一纸任书还写不得么?”

屋内一时兴致勃勃,连纳兰若丹也笑了一声,苏奡就带头劝起酒来。亚瑟知道该听的已经听完,拉一拉梅林手腕,转身要走,但眼角瞥见白影晃动,原来是高文在走廊那边的灯下挥着手。亚瑟怕他出声惊动房内之人,连忙挥手,用口型说:“别出声!”

“别”字的气声一出口,梅林蓦地反手扣住他手腕,把他往旁边一扯,窗户咔啦一声,一只筷子撞破窗棂从他耳畔飞过,力道之大,竟凛然有破空之声。亚瑟一惊,知道已经被里面的人发现,拉着梅林就要后退,但梅林另一只手扣住他肩膀,身形一转,自然而然挡在他身前。又听得风声掠过,这次还伴着一声裂帛,像是有暗器撕破了梅林的衣服。

没等两人回神逃走,砰然一声,厢房大门洞开,纳兰若丹、苏奡、莫雷铎三人疾步而出,后面跟着一人华服宽带,面带惊色,必是完颜申睿。纳兰若丹冷冷看着两人,问道:“两个小儿听了这么久,听够了吗?”原来从他们贴近窗子起,他就早有知觉。

苏奡也毫不客气地插话道:“纳兰先生与其问他们,倒不如直接问问自己的侄儿。”浓眉之下,一双眼睛正盯着走廊对面的高文。高文站定在原处,面无表情,既不走近,也不做声。亚瑟待要惊讶,又如何分得出心?一时之间,高文在张家口身着的白袍素衣、对白驼山的如数家珍、女弟子的呼声,甚至今日对王府的熟悉,都有了来处。

话音未落,又听得有人疾步奔来,亚瑟回头望去,只见一袭红衣,正是比武招亲的苏绯。这回是莫雷铎清清嗓子,和气地说:“苏掌门,或者您也问问贵千金?”

苏绯人还没到,嗓音先到:“纳兰高文,人是我从张家口一路追到上京的,刚一下手你就来抢,安的是什么心?”亚瑟一时之间,只觉得如同狼群围住的鹿,半惑半怒、气极反笑,一下都冲到了喉咙口,又硬是咽了回去。

几人大呼小叫,早惊动了王府亲兵和各派弟子随从,一时脚步声错杂,厢房门口渐渐围拢了一圈人。亚瑟明白逃脱的希望渺茫,心里反而冷静下来,一面看着事态进展,一面盘算着脱身的可能性。他把梅林的手握在掌心,只觉得他的手指冰冷,又安慰地捏了捏。

没等他想到法子,梅林忽然开口:“苏掌门和纳兰先生也不必演戏,想必心里都明白得很。我们主仆二人今天落在两位手里,也不指望逃得脱啦,只想问问纳兰先生,想不想看看这东西的威力?”亚瑟听他话音,应是已有计策,但他语调紧绷,不知是不是害怕。亚瑟没开口,拍拍他手背,只觉得他手背也微凉。

苏奡将苏绯拉到身边,父女两人并肩而立,急急地小声交谈。纳兰高文还是一动不动,背脊像是更挺直了几分,垂眼看着地面。

纳兰若丹哼笑一声,“小娃娃打的是什么主意?你们今天既然落在这里,我看不看又有什么关系?终归不都要落在我手里。”亚瑟虽不知梅林编了什么来骗纳兰若丹,但看对方的样子,是真有几分上钩了。

梅林恍若未闻,接着说:“我家主人自小修习,就不必提了。我服侍他九年,他念在主仆情分,教了我三招。纳兰先生,若是我能在你手下出得三招,你能放我们出门么?”

纳兰若丹沉吟不语。亚瑟模糊明白梅林的意思,但看纳兰若丹一脸高傲,又对‘那东西’讳莫如深,想必不肯跟完颜申睿和苏莫几人分享。他自小在将领谋臣之间长大,知道要想脱身,对方几人各怀鬼胎就是唯一的突破口,心念一转,慢条斯理地添了一句:“纳兰先生要是拿不定主意,不妨问问身边三位的意思。”

纳兰若丹眼神一厉,转头看了一眼完颜申睿,又看了一眼苏奡父女,强笑道:“小娃娃既然有这个胆量,纳兰某人就跟你过上三招。”话一出口,梅林又微微呼出一口气。

亚瑟此时才顾得上心中一慌,他虽不知纳兰若丹的名号,但两次相遇看来,分明是大派高手,梅林又怎么出得了三招?他想晃一晃梅林手腕,却被拍开,梅林的掌心也一片冰冷。他看梅林神情坚定,似有主意,便没插话。

梅林一刻没停,径直上前一步道:“纳兰先生是宗师前辈,说话算话,那我便出招了。要是纳兰先生不小心出手太重,我家主人恐怕也忍不住救我,到时候一拉一扯,东西坏了,可也难免。”

纳兰若丹哼笑一声:“小娃娃疑心倒挺重。我就看看你的本领,还会下杀手不成?”语气里再也掩不住好奇。

梅林右手微抬,左手回收,姿态一动,全身阳刚之气大盛,一时眉眼端方,凛然不可侵。他左手推了半圈,当胸向纳兰若丹袭来,亚瑟虽不甚明了,也觉得梅林纤瘦的一拳一掌竟似笼罩了纳兰若丹全身,一时惊得浑身一僵:朝夕相处的梅林,却是何时学了这般本领?

纳兰若丹不急动手,将梅林的姿势看了个够,才轻轻抬手,两指一并,就挡住了梅林的攻势:“小娃娃贼得很,这是半招吧?这一次不跟你计较,下一招可别偷工减料啦!”

梅林道:“这是大伏魔拳的起手式,你不识得,还说我偷懒。”收手而回,表情气定神闲,声音却有一丝急促。亚瑟借着厢房的灯光,看到他面色苍白,心不由得高高揪起。

梅林先慢后快,第二招出手就是以动制静,腰身下压,双手齐出,向下盘攻去。他双掌翻飞,如百蝶穿花,亚瑟一时目不暇接,纳兰若丹却哼了一声,道:“这么快便没力气了么?”还是只出一手,挥掌下击。

梅林身子伏低,却丝毫不减灵巧,一面就地翻开,一面说:“这一招叫做蛇行狸翻,请先生看好了。”气息急促已经掩饰不住,但纳兰若丹看着他辗转腾挪,却是满脸喜色。

梅林折腰跳起,双掌一拍,道:“这是第三招了,纳兰先生可看清了——”纳兰若丹却忽然出掌,口中说道:“小娃娃别出那些华而不实的招式,我给你一招,看你怎么接。”亚瑟只觉得脸颊刺痛,惊觉纳兰若丹掌力逼人,正正冲着梅林胸口去了。他心中一急,再也忍不住,纵身挡在了梅林身前。梅林惊呼一声,拉着亚瑟向后急纵三步,纳兰若丹的掌力却早有大半攻了过来。

梅林深吸一口气,眉心拧死,双掌抵上亚瑟胸口,亚瑟只觉得背后一道大力,几乎破衣碎骨;胸前两道温热,却温柔和缓,穿胸与背后的掌风相交,刚好在他胸腔里搅成一团。他张口欲呼,却发不出半点声音,胸腔震痛,感觉到温热的力量虽柔虽弱,却如藤绕树,围搅着刚猛的掌力,竟慢慢沉淀在他胸口。

纳兰若丹“咦”了一声,梅林轻声说:“这便是真经里的飞絮劲。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。纳兰先生掌下好风。”声音低沉,句尾已有沙哑之音。

亚瑟感觉背后纳兰若丹手掌一动,还没来得及躲,就听得纳兰高文开口道:“叔父,也不必就杀了他们。留得命在,侄儿自会料理。”

纳兰若丹从鼻孔呼出一口气,收掌回胸,低声说道:“小娃娃撒得好大谎。谁练过真经,以为我看不出么?”然后抬头望天,并不看众人,冷冰冰说道:“纳兰某人说话算话。既是在我手下走了三招,就放你们去吧。”像是根本不把完颜申睿、苏奡父女和莫雷铎众人放在眼里。

苏奡这时才冷笑一声,开口说:“纳兰先生真是金口玉言。不过一个小儿受了我的风钉,钉上淬的毒可只有区区在下能解得开。你们既不怕死,尽管去吧。”苏绯像是想说什么,但苏奡声音洪亮,把旁人的动静全压在了下面。

亚瑟心中大震,顾不得自己胸腔气血翻涌,伸手握住胸口梅林冰冷的双掌,把他拉到面前,问道:“梅林?”

梅林脸色苍白,连唇间也失了血色,却还是站得笔直,小声笑道:“别怕,死不了。我们出得王府,再想办法。”亚瑟哪里肯听,张口就要对苏奡说自己留下、解药拿给梅林,但腰间一道大力扑来,却是纳兰若丹双掌齐出,口中说道:“我说了放人,两个娃娃怎么还不走!”分明是怕两人再逗留,有什么秘密落进他人耳中。

亚瑟刚刚见识过纳兰若丹的厉害,知道这下非死即伤,急忙把梅林揽在胸口,又要咬牙替他抵挡。但只听砰的一声,却是纳兰高文一跃而起,一掌与他叔父隔空相交,一掌轻轻击向亚瑟腰间,把纳兰若丹的狠厉掌力化作和缓平推,亚瑟带着怀中的梅林一道,被他一掌推起,竟轻飘飘越过了围墙。只听得纳兰高文说道,“漂亮弟弟,今天对你不住,下次再同你细说。”声音里头一次没了笑意。

亚瑟在墙外落地,一把将梅林扛在肩头,拔足狂奔。此时他体内一股热力左冲右突,全身滚热,虽然胸口仍觉疼痛,却跑了许久也不觉得疲乏。肩上梅林始终默不作声,喘息轻浅,亚瑟一手按在他背心、一手围在他腰间,越抱越紧,透过衣服却感觉不到温热,两只手心只有凉意。他只觉得心乱如麻、惊惧交加,虽然已出险境,却比在王府中还要害怕。又穿过几条小巷,终于看到城郊的树林,他一面加快脚步,一面小声叫道:“梅林,梅林。”话一出口,竟带着颤声。

耳后只听得轻轻一笑,梅林的声音伴着喘息传来,亚瑟心里一松、双膝一软,几乎摔倒在地。“你跟我跑了,苏绯怎么办?”

亚瑟只觉得眼眶发热,想笑又笑不出,实在不知说什么好。他咽下喉头酸涩,勉强说道:“你冷不冷?”

梅林轻轻叹一口气:“别怕。”他顿了顿,若有所思地加了一句:“现下匕首藏也没用啦,你拿着吧。”

 


【毛球碎碎念】

虽然不够好,但情节还算集中,希望废话不多。

想送给Sweetcorn @我是苞米地的王 。谢谢你的鼓励,让我觉得写出来的东西还不算太差,或许还值得写下去。

另外,我熬过了九月!真的觉得自己很棒。甜心们一定也都很棒,祝(只有一天的)周末愉快呀~

 

附一下原词:满江红·遥望中原(岳飞)

遥望中原,荒烟外、许多城郭。想当年、花遮柳护,凤楼龙阁。万岁山前珠翠绕,蓬壶殿里笙歌作。到而今、铁骑满郊畿,风尘恶。

兵安在?膏锋锷。民安在?填沟壑。叹江山如故,千村寥落。何日请缨提锐旅,一鞭直渡清河洛。却归来、再续汉阳游,骑黄鹤。

 

也照例附上这篇新出现的名字:

Sophia

Mordred

和音译的单词:

Drui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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